鄺芷人心靈哲學工作室(德國哲學博士，哲學教授)

「生存意志」與「敬畏生命」

..............鄺芷人‧2014/07/29

（1）家中養了兩隻小貴賓，黑色一隻名叫波比，紅的小貴賓名叫伊達。人的個性各有不同，動物其實也是這樣。波比貪玩、不喜歡同類，但卻很喜歡人。即便是陌生人，波比也毫不忌會向他們示好。伊達憨厚、膽小，對陌生的人及同類一概都害怕。內子與我因花東之行，小狗幾天沒見主人。我們回家，波比及伊達重見主人，真情流露，高興得不停地狂吠，抓著我們久久不放。
（2）現代資訊便利，讓我們有更多機會認識各種生命。網路上看到兩隻兔子打架，突然間從兩旁跑進兩隻母雞。這兩隻母雞首先分別勸開兩隻兔子，要牠們別打架，然後兩隻母雞再各自譴責一隻兔子之後，就離去了。一隻小狗在馬路上被車子衝死，另一隻狗守護著死去的同伴，半天不忍離去。另一個畫面發生在停車場，其中一隻貓咪被車子撞死，牠的一隻同伴竟為牠做CPR，做完一次又一次，並且一直守護著牠。這回「圓明之家」家族到花東旅遊，一位小朋友看到鵝群就一箭步衝上去，高興得向鵝群拍掌。鵝群中的一隻卻走向這位小朋友，要衝撞他。這位小朋友沒想到，原來鵝群也會保護自己。我也看過非常殘酷的畫面，背景發生在非洲大草原。一群獅子攻擊一隻落難的大水牛。這隻水牛不斷反抗，群獅緊咬住大水牛的腹部不放。水牛努力掙扎，企圖逃脫獅群的攻擊。只見大水牛一邊走著，一邊肚破腸流，不堪入目。我不忍要問：這是獅群之惡？抑或是造物者之過（假如大地有造物者在安排）？
（3）我近來比較偏向素食主義，但不是基於「宗教素食主義」，也不是「苦行素食主義」，更不是一般人認為素食有助健康的所謂「長壽健康飲食法」。我偏向素食主義的原因有二，其一是「尊重生命」而不忍下嚥，其二是基於環保。蓄牧業產生大量甲烷，而氧化亞氮也是牲畜產生的副產品。甲烷的溫室效應比二氧化碳高出26倍，而氧化亞氮更是二氧化碳的300倍。素食是很不方便的，所以我只能執行「彈性素食主義者」或「方便素食主義者」。在需要或不得不吃葷時，才盡可能少量，並存心感激。
（4）史懷哲把「生存意志的生命」視為人類知覺中最直接的事實，而當吾人觀察自身及周圍環境時，便會想到自己同時也是處於許多「生存意志」之中。具有「生存意志」的那些生命體，總是熱望其生命能綿延，並對生存感到樂趣，而「痛苦」則是對「生存意志」的破壞。我們周圍所有的人，他們的「生存意志」也是如此。因此，基於同理心，我們不但要盡量避免殺生，還要愛護及尊重生命。
（5）人們尊重自己的生命，使自己的「生存意志」得到實現。吾人不但有自己的生存意志，其他人也同樣有其「生存意志」。吾人在自己的生命中，體驗到別人的生命存在。因此，「善」就是維護生命、延續生命，而毀壞生命、抑制生命的發展便是「惡」。在現實的生活中，有些人可能認為自己的存在就必然要消滅他者，這是觸犯了毀傷生命的大罪。但是，具有反思能力的人，在省思生命界的「生存意志」時，必然產生對生命的敬畏，並包括入世與創造價值，以及使人類能在物質生活及精神生活中得到發展。敬畏生命必然尊重生命，任何人不但尊重自己的「生存意志」，也要尊重其他生命的「生存意志」。所有的生命現象都只是「生存意志」的表現。道德的基本原則是：「維護生命或鼓勵生命是好的（善），而毀滅生命或阻礙生命存在是不好的（惡）」。這個原則不是訴諸人們的同情心或憐憫心，也不是出於每個生命是否感受到同情，而是基於「同理心」(empathy)，即從我的生命意志而了解別的「生存意志」，我的生存意志渴望與其他生存意志的一致性，並由此而成為客觀普遍的「生存意志」。